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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齊譽韜話多變煩了+齊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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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願不信。

憑什麽啊?

大費周折, 用慘絕人寰的手段屠盡四座城池的無辜百姓,害死齊譽韜那麽多家人,害死她的父母雙親和二叔。

那麽多人慘烈死去, 那麽多人失去家園和親人,只是為了上位者魔障般的一個白日夢。

憑什麽?

憑什麽要這麽對他們?

許願不願相信只是這樣一個荒誕的理由, 這算什麽?

“騙子,都給我說真話!為了什麽長生不死強行殘殺那麽多條性命, 我偏不信, 就是不信!快說, 到底是不是,快說啊!”

被許願逼視的教徒們, 氣若游絲的喘息。剛剛招供的那人嘴角咧開一道病態的笑,說道:“沒騙人, 真的……是我們無能, 辜負皇帝陛下重托。差一點陛下就能青春永駐, 就能一統中原列國了……只差一點, 如果能把潯陽——”

他的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,這一刻刑房裏爆發出一片驚呼。只見這教徒忽然頭顱與身體分家!

一片刺眼的鮮血噴濺而出, 他的身體還立在那裏, 而帶著血的腦袋飛出去,哐當一聲砸在墻上。

教徒最後的表情仍舊是執迷病態的, 隨著他的腦袋從墻上掉落, 咕嚕咕嚕滾了幾圈停下, 他的身體亦轟然倒地。

許願小小的胸膛劇烈起伏,怒火和悲慟燒到極致。十指間銀線穿梭,她的目光淒厲無比。

陰陽聖宗……瘋子!精神錯亂!劊子手!妖孽!

他們憑什麽還能存在於世,憑什麽不消失得幹幹凈凈粉身碎骨?!

許願淒厲哀嚎, 猛地揮動手中細線。她猶如發洩般,銀線歇斯底裏飛舞如疾風中的亡魂。她什麽都不顧了,只知道狠狠的割斷這些畜生的腦袋。

又一顆頭顱飛起,鮮血四濺,墻面上猩紅一片,飛動的頭顱灑開的血甚至淋了許願一身。而她仍舊不停止,怒號夾雜哭喊,再度將第三顆腦袋割下來!

“子祈。”齊譽韜驀地從許願身後攬住她。

許願手中瘋狂舞動的銀線來不及收起,其中一根割在齊譽韜手臂上,割出一道血痕。

齊譽韜因為疼痛而眉心微蹙,可他的動作卻沒有一點凝滯,依舊堅定溫柔的把許願抱緊。

“子祈。”他又喚一聲許願。

許願手中的銀線安靜下來,隨著她雙手垂落,染著血的銀線亦垂落在地。

許願鼻頭酸酸的,抽了抽鼻子,帶著哭腔回頭問齊譽韜:“你就不怕被我的銀線傷到嗎?”她又換了雷霆震怒的表情,叫道,“你剛才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?!要不是我那瞬間趕緊把力量減弱,萬一你胳膊被我割斷了怎麽辦?!”

“不會。”齊譽韜道。

他一把將許願轉過身,把她抱進懷裏,鐵臂收緊,讓許願整個人都埋在他懷抱中。一只手在她背後緩撫著,另一只手攬得很緊,齊譽韜低頭,唇埋入她的頭發裏,低聲說道:“我知道你的心情,我同你一樣。”

“齊譽韜……”許願在齊譽韜懷裏抽泣起來,她抱緊他。

“逝者已矣,我們還有能為他們做的事。”齊譽韜字字叩入許願心中,帶著哀痛也帶著溫柔的鼓勵,“你與我說,教我時刻記得,我還有你。”他拍拍許願的背,說:“你也記得,你還有我。”

“齊譽韜……”許願無法遏制眼淚崩塌,嗚嗚哭了起來。她從沒有這般崩潰嚎啕過,纖細的身子顫抖得厲害,像是一只歇斯底裏的白兔在瑟瑟抖動。

她幾乎用全部力氣抱住齊譽韜,從他身上汲取溫暖和力量。而齊譽韜低眸看著許願,只要她在懷中,這亦是支撐他的力量。

良久後,許願哭夠了。

她從齊譽韜懷裏出來,擡手擦一把眼淚,破涕為笑。她又變成那個前一刻能罵人後一刻就能活蹦亂跳的許願。

她捧起齊譽韜受傷的手臂,把他的袖子擼起,直接撕下自己裙子上一片幹凈的布料,給齊譽韜包裹住傷口。

做完這些,許願整理了一下雪袖,看見身上濺到血就不爽的一嘟嘴,又擡手摸摸發間的曇花,確定曇花上沒有沾到血汙,許願才滿意一點。

她沒再回頭看那些或屍首分家、或嚇得屁滾尿流的教徒們,她拉起齊譽韜往刑房外走,一邊說道:“這裏環境差死了,我待一會兒都覺得惡心,你都待了那麽久了豈不是更惡心啦,齊譽韜我們回去!”

“好。”齊譽韜應道,他反握住許願的手。

許願又嘰嘰喳喳說:“齊譽韜我餓了,今天都沒怎麽吃東西。我要吃酸梅膏、藕粉桂花糖、烤紅薯和糖葫蘆,我還要喝你釀制的馬奶酒!你這幾天給我弄馬奶酒好不好?人家就是特別想喝啦。”

“好。”齊譽韜答應許願。他牽著許願走上樓梯,提醒她註意腳下,將她帶回地面上。

許願又說:“我這些年在曇花谷也學習了做菜的手藝,齊譽韜,哪天我來做一桌菜你和姐姐嘗嘗好不好?你喜歡吃什麽盡管告訴我!”

“嗯。”齊譽韜牽著許願走出地牢大門。

重新見到陽光,重新嗅到清新的空氣,竟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。方才地牢之下的那些憤怒,那些仿徨,那些崩潰,並不能被完全拋諸腦後。

但秋日的天空那麽湛藍清透,陽光那麽明亮開朗,許願知道,他們終是要向前看的。

逝者已矣,生者卻還有許多要做的事。

她和齊譽韜都要繼續往前走。

這麽想著,許願深吸一口氣,眼中再度亮起活力四射的光。她忽然朝著某處跑去,像個驟然跳出去的兔子般,邊跑還邊大張開雙臂喊道:“韜韜!韜韜我出來了,我們回家!”

什麽玩意兒?齊譽韜有一瞬間有點懵,好久沒聽到“韜韜”這兩個字,乍一聽見覺得熟悉又陌生,有點沒回過味。

旋即,視線隨許願過去,看見許願正奔向一匹……一頭驢。齊譽韜頓時腦中一陣旋轉,額角忍不住開始一跳一跳的。好家夥,差點把這頭叫“韜韜”的蠢驢給忘了,一看見這驢他就總覺得哪裏膈應。

許願是騎韜韜過來的,她跑到韜韜跟前,摸摸韜韜的頭。她解了拴驢的韁繩,跳到驢背上,從轡頭旁拿起小皮鞭在韜韜屁股上輕輕抽了一下。

韜韜在許願的鞭策下小跑到齊譽韜跟前,沖齊譽韜打了個響鼻。

許願騎在驢背上興沖沖說:“齊譽韜我們回家吧!”

齊譽韜是騎馬來地牢的,他的馬就停在不遠處。他擡手,摸摸韜韜的頭,動作略顯不友好且眼神略有冰冷。之後他去騎上自己的馬,和許願並駕回家。

***

次日,地牢裏這一批教徒被齊家軍押到潯陽廣場上,斬首示眾。

至此,這一批妄圖屠城的陰陽聖宗教徒,被清除殆盡。

齊譽韜擬折子,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寫下,派心腹快馬加鞭送去順京給天英帝。

接下來要如何對待西蜀國,這就是天英帝該決定的。而齊譽韜所要做的,就是加強邊防,守衛潯陽。

之後王府的日子又恢覆了每天的平淡愜意。

許願好好喝藥,很快就退燒痊愈。她每天開開心心逛逛街,給韜韜餵蘿蔔,和齊譽韜一起玩。

齊譽韜除開辦公之外的時間,也都用來陪許願。

許願覺得日子越過越滋潤,齊譽韜也從悶棍變成正常人,哪兒哪兒都好,就是齊譽韜有時候讓她不太適應。

比如說,以前她和齊譽韜鬧著要喝馬奶酒,齊譽韜都是沈默無聲的釀制好新鮮的馬奶酒,拿來給她喝。而現在,齊譽韜手上給許願弄馬奶酒,嘴上卻要奚落兩句:

“到底是酒,不宜多飲。”

“馬奶太烈,喝多容易上火。”

“潯陽不是樓蘭塞外,氣候不適宜多飲馬奶酒。”

許願沖著齊譽韜那正經嚴肅的俊臉,擠眉弄眼一陣。以前的齊譽韜都不會說她的!

再比如說,她去驢棚和韜韜玩,她拿著一根竹竿伸向韜韜,竹竿上綁著驢愛吃的胡蘿蔔。齊譽韜看到她這樣子,會幫她來拎竹竿免得她手酸,但他一邊拎竹竿釣驢,一邊還要悶悶道:

“可否給它改名。”

許願一手叉腰神氣兮兮:“不改,就是不改,我為什麽要聽你的?就算你是我相公我也不用全聽你的!韜韜本來就是我買的,我來給它起名字有什麽問題嗎?再說韜韜這個名字我覺得很可愛啊,我不管,反正就叫韜韜!”

齊譽韜不悅道:“誰家娘子會給牲畜取相公的名字。”

“別人家娘子不這麽幹,不代表我不這麽幹啊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歡特立獨行!”許願很是有理的樣子,說罷就罵起來,“餵齊譽韜你什麽意思!是覺得你家娘子不好別人家娘子好嗎?你想娶別人是不是?難道你想把我換掉?你是不是這個意思?你說啊說啊說啊!”

齊譽韜額角跳了跳,見韜韜還不來吃胡蘿蔔,他索性將竹竿收回來,取下胡蘿蔔反手一扔,扔到韜韜的驢蹄邊。

許願瞪大眼睛扒在柵欄上驚呼:“胡蘿蔔!齊譽韜……!”

“它看來不餓,胡蘿蔔放那兒吧。”齊譽韜說,並把許願拉到懷裏撫一撫,“不改便不改,莫要無理取鬧。”

“我無理取鬧又怎麽樣!”許願嘟嘟嘴,發現自己竟然說不過齊譽韜了,這個認知讓她十分不適應且忍不住煩躁起來。

搞什麽啊?原來齊譽韜話多之後是這樣的嗎?會在她耳邊嘮叨她,會跟她頂嘴,還批評她不和別人家娘子一樣。

以前悶棍的齊譽韜就不會說這些。

突然覺得,齊譽韜變煩了!

其實,齊譽韜只是把以前在心裏想的話都說出來而已。只是以前他太悶,只能想不能說,如今他打破心魔變回正常人,那些內心想法便自然而然吐露了。

且就如蘭慈縣主說的,齊譽韜小時候其實很開朗,如今他變正常後話也就不算少。

許願大概數了一下,現在的齊譽韜每天能說三千多個字,和他以前相比簡直像兩個人。許願一時真覺得不太習慣。

數日後,潯陽王府迎來了三位客人。

是許願的師父段瑤,師兄子謙,還有祝飛虹三人。他們聽說了潯陽發生的事後,都很牽掛許願,不約而同都往潯陽來,就這麽湊巧的在路上相遇了。

於是三人一同來到潯陽王府探望許願和齊譽韜。

許願見到親人,喜出望外。她撲到段瑤懷裏,開心的好似能當場飛起來。

祝飛虹抱著紫色劍鞘的劍,站在一旁笑吟吟看許願,說道:“許願妹妹看起來氣色很好,你這樣姐姐我就放心了。”

許願抱完段瑤,又瞄準子謙。

“子謙師兄!”她幾乎是跳起來般,撲到子謙懷裏。

子謙本想躲開許願,但想想還是由著她了,他這個師妹從小就黏人又歡脫,沒轍。

遂,他任由許願撲到他懷裏,而原先就躲在他懷裏的雪貂閃閃,則快速從他領子裏爬出來,爬到許願肩膀上。

閃閃毛茸茸的,許願特別喜歡。她一手抱著子謙,一手摸摸肩頭的閃閃,還被閃閃用舌頭舔手,許願的笑聲飛揚開來:“好久不見啊閃閃,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!”

齊譽韜正好就在這時過來,當聽見那句“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”,再看許願此刻抱著子謙的畫面,齊譽韜登時就是腦中一根弦咯噔一聲。

這剎那他以為許願在說喜歡子謙,但下一刻他就想到聽見許願的上半句是說“閃閃”,原來是喜歡閃閃。

但齊譽韜腦中的弦並沒有放松。為什麽?因為眼前,他的小王妃正抱著她的子謙師兄,兩人間樣子特別親昵。

子謙穿著件寬大的不合體量的緗黃色衣衫,腰間掛著短小的翡翠玉笛,不戴發冠,只用發帶束發,看著逍遙恣意得很。他眉間含著慵懶的笑,笑起來時顯得豐神俊逸的。

齊譽韜不能不承認子謙生得俊美。

他的小王妃就更不用說了,古靈精怪,玲瓏可愛,一身白衣像是盛放在山間的婷婷白曇,說不出的清靈嬌美。

這兩人如此親昵,再加一只可愛的為他們做點綴的乳黃色雪貂……

齊譽韜只覺心頭竄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,加一股腐蝕性很強的酸味,他從未覺得這個被許願稱為子謙師兄的年輕人這般礙眼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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